2006年4月27日

Blues & Jazz

 攝影&文字: William Wang
地點:上海茂名南路 Blues & Jazz (2003/07/05)

2003年5月,SARS尚未在上海蔓延開,但台灣、香港以及北京已相繼淪陷並進入一級戰備,犧牲了不少人,傷亡數字也每天都在上升中。上海城區裡,西線無戰事,衡山路、茂名南路的酒吧依舊歌舞昇平,來往的酒客仍然喧鬧嘈雜。這樣的景致,恍若三零年代中日戰爭初期,上海租界裡的洋人們、隔岸觀火,仍然粉飾太平的過著安逸日子。

上海靜安寺旁波特曼酒店二樓的Jazz吧,那吹奏小號的老外名叫 J.Q,他在中國已待上多年,從廣西、雲南、北京最後到了上海,講著一口流利的京片子,我總愛帶台灣來的朋友去捧他的場,每當他即興 Solo 一段之後,我們就拼命鼓掌,把全場的氣氛吵得火熱,一旁 Bartenders 看著這群"呆粑子"這麼搞笑,也笑得合不攏嘴。他下了台,我吩咐送上飲料,就這樣大家後來變成了朋友。

5月20日那天他演奏完,跑來吧台找我,他說:「這兒生意不好,我們外國人的 Band要暫時停掉,另改成一個 Local 的 Band,老板說這樣開支少一點。」我很驚訝SARS這麼快已吹到了上海,也許真是受了SARS風暴的吹襲,這裡生意確實不如從前,一堆外國觀光客都不見了。他從口袋裡掏了張名片,咖啡底色卡紙上寫著 Blues & Jazz 幾個英文字,他用那老外特有的腔調,誠懇地對我說:「如果你還有興趣聽我演奏的話,就來這裡找我好了。這裡只有我一個老外,其他都是上海本地的朋友,但演奏水準絕不會輸給波特曼」

因為J.Q的介紹,週未夜裡,我一個人找到茂名南路上的 Blues & Jazz,一棟淺黃色的二樓平頂法式建築。屋前矗著兩株法國梧桐,一左一右的對望著,外窗是深赭色的木百葉,裡面窗櫺裡鑲嵌著拼花玻璃,窗中泛著橘紅色昏暗燈光,透出一點點Jazz音樂聲,如今,全上海第一把小號手J.Q.在此登場 。

2006年4月24日

山中秘窯

攝影&文字: William Wang
地點: 九州伊萬里 2002/02/17

2002年2月來到九州福岡,按著居酒屋老板的指示,從福岡搭火車到了有田,再從有田搭單線小火車抵達伊萬里,展開了山中秘窯的探索。

在亞洲陸魂的盡頭,從16世紀德川幕府以來,這裡的村民就過著清心寡慾的日子,而百年前東方工藝之美,也在此完整的保存了下來。因堅持不用機械化大量複製生產,這裡每件工藝品都展現一種極緻的人文精神,各店陳列自家的作品,如同皇冠上裝飾的珠寶各有千秋,但卻共同組成皇冠的美麗意象。

沒有觀光客肆虐,只見識貨的餐廳買家和偶遇的旅人,在心情飽滿的一個上午,遊歷著山城裡的點點小舖。時光彿彷回溯了400年,陽光、山嵐、炊煙依舊,子傳父業的工匠們,守著傳統家風,白天努力工作,夜裡藉著月光,用想像力創造另一個世界,孤獨與寧靜之中,我另有一層生命的體悟。工匠精湛的手藝及精神乃靠肉體來延續,古老社會中,婚姻並不只是一種儀式,而是傳承技術及精髓的一種方法。

而工業革命後呢?,如果機械代表了永恆,那肉身和靈魂又何在呢?

我喜歡九州,在這裡傳統工藝被妥善的保存之處,不管是檜木桶、陶藝、居酒屋或溫泉旅店...,随處見到傳統工藝中,人文精神所受到的敬重。也看到,人類的尊嚴及存在的價值,被深深肯定著..........

2006年4月19日

白蛇無悔

攝影&文字:William Wang
地點:杭州西湖畔雷峰塔望蘇堤( 2004/08/03 )


駐足雷封西望蘇堤
雖不到賞遊南屏的向晚時分
但沉甸甸的烏雲
已遮蔽天際
催促著旅人
趨避那場法統與愛情的戰爭

暴雨在4:30分落下

南方的淚水頑頡抵抗著北方的寒風
風、雨.......逛亂揮灑在天幕裡
白蛇與法海
天上與人間
愛恨情仇淒厲的對決
此刻該有個了結

白蛇無悔
她堅信那回眸的悸動
是她今生的滄海水、烏山雲
此生已不能再有
何昐來生

雖永鎮雷封
但那最後堅定的眼神
她再苦也都服了....



在 6:00 停了
天邊出現一道彩虹
見證著白蛇無悔的愛情...

2006年4月18日

右腦的蘋果

 油畫 & 文字:William Wang
地點:佛羅倫斯 12P 60.5cm x 45 cm  2005/2/22 

唸幼稚園小班時,有一天,父親在家裡後院的牆上釘了兩個小洋釘,掛了一塊小黑板,從那天開始我和繪畫結交為今生的朋友。

繪畫,是父親賜給我最珍貴的禮物。

剛看到黑板時很新鮮,但小腦袋裡還不能理解那是什麼玩意兒。父親像魔術師一樣,從綠色的小盒中,慢條斯理的拿出一隻全新的白色粉筆,然後快速在小黑板上畫了一隻大象、過一會又畫了一隻斑馬....他仔細的解說道:「寧子(我的小名),我們現在要畫一個圈圈把它們圈起來,然後畫上馬路和樹就完成了。」當最後一筆連起來時,小黑板上浮現了一個美麗生動的迷你動物園,在我的眼中,那是多麼的不可思議呀!兩眼發亮的看著父親畫給我的第一幅畫,彷彿窺探了創世紀的那七天七夜。我從一片混沌中,目睹天地宇宙從無到有,多麼不可思議與神奇奧妙的體驗和能力啊。

當我學會用鉛筆時,小黑板已無法滿足我日益增長的繪畫慾望。有一天家人都出去了,我在白牆上畫了一幅很大的兒童樂園,那是我最愛也最拿手的主題,我已在小黑板上試過了許多次,我盡可能的把我記得的遊樂設施都畫了進去,最後在牆上僅存的空間畫了一台轎車,我開著車,姐姐坐前面,爸爸和媽媽坐後面,爸爸坐的很端正,而姐姐頭伸出了車外,頭髮還畫的飄了起來。

大人回來後,我媽很生氣,要拿棍子教訓我,但我爸不但沒生氣,他還說:「寧子這麼小,就能了解四個人坐車的位置,還記得這麼多的遊樂設施?!真是不簡單。」他仔細欣賞了我畫的飛機和旋轉木馬...等。並摸著我的頭說:「如果你喜歡畫畫,長大後可以當一個畫家。」父親都這麼說了,母親也就沒有再責備了。

2006年4月14日

另一種愛

攝影&文字:William Wang
地點: 高雄旗津 (1991-8黑白負片翻拍)

何時才能忘記「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小心眼!?
何才能記起「有人打你右臉,把左臉也給他打」的寬容!?

小時候,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到家,從來得不到母親關愛的眼神,她總是輕描淡寫的說:「聖經上說:『有人打你右臉,就把左臉也給他打。』」。我體會不出這話的道理。出了門,依然帶著一身暴戾之氣,我把「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奉為圭臬,每當想起這句話,一股狠勁衝上腦門,非和別人拚個你死我活。

在少年幫派橫行的80年代,我家前門有外省掛、後門有本省幫。想過太平的日子,除非加入他們其中之一,不然就得靠著拳頭,自已殺出一條血路。獨自闖蕩江湖的國中歲月裡,經常和同學發生衝突,常常處於一種忿忿不平的心情;或是和人打架的備戰狀態,課業自然就一落千丈了。

愈是不肯吃虧,世間不公平的事就愈糾纏著我不放。

2006年4月10日

焚風毀林


攝影&文字:William Wang
地點:日本日光中禪寺湖往白雲之瀑( 2000/7/13正片翻拍)

鉛灰色的天空下,過河的橋上,幢幢人影分不清面孔和身形。一條條來自各處的光纜,連結彼岸的綠色巨塔,搭載著看不清楚的文字幽靈,一個挨著一個。孤魂渴望儘速通達彼岸,喝下那碗忘情水。然後再一次,忘卻留在人世間的那道傷痕。

如果這是一場生存的遊戲,我已被預判了死亡。但死亡的遊戲裡、我並不急著喝下那碗新調的忘情水。放棄競爭的人,在人類的字典裡形同於"淘汰"。但在這裡,我早已沒有競爭,何來淘汰。

人煙消散的清晨,我摸索著過河的石子,回到綠色巨塔裡,此時那白晝背叛靈魂的肉體,已疲憊的無力與靈魂抗頡。靈魂、肉體,緊緊擁抱著,搓揉成一條細長的繩索,引領著我走入幽冥的彼岸。我的心在你的國度裡可以找到一絲慰藉。因為妳是我戒不掉的忘情水。

妳用<<焚風毀林>來形容愛情過後的那片荒蕪,這是句多麼令人蝕骨的景象啊。

成功印記剛烙印在芬貝爾身上時,成名的光澤並沒有照耀他內心的陰鬱。他大喊著伊斯黛拉的名子,在雨中狂亂的奔走、吶喊:「輸了妳,我蠃了世界又如何?!」記憶裡的她,曾在多少個孤獨的夜裡,牽動著那顆顫抖的心。

芬貝爾花香滿溢的玫瑰園中,如果沒有伊斯黛拉,那不過只是五千朵相同的玫瑰罷了。

2006年4月7日

烈愛風雲

圖片: Great Expectations Film Album
文字:William Wang

嘿嘿,各位看倌

如果你正想按"Esc"關掉這首歌,很抱歉,那你錯過了一首好歌,什麼好歌會讓人覺得錯過了可惜呢?那要從電影<<烈愛風雲>>(Great Expectations)說起,<<烈愛風雲>>改編於<<狄更斯>>的同名小說,台灣對狄更斯的了解主要是<<雙城記>>及<<孤雛淚>>。而你現在聽的這首歌叫<<Like a  friend>> 是<<烈愛風雲>>(Great Expectations)電影裡最棒一段配樂。這一段播出時,沒有一堆冗長的男女主角的對白,唯一有的是女主角伊斯黛拉(葛妮絲派特洛飾)問男主角芬貝爾(尹森霍克飾)道:「你要我坐還站。」芬貝爾說:「隨便你」。這首歌的節奏及歌詞內容,直接表達了男主角芬貝爾在陽光下速寫女主角伊斯黛拉裸體時的心情(待會我再告訴各位歌詞都寫了些什麼)。

我不太會寫情慾畫面,但如不試著這麼寫看看,可能無法令各位感受到畫面中所傳達的強烈誘惑及情慾的影像。

陳文茜曾說:「她的年齡到了一個階段,她對愛情的渴望,一旦愛起來的時候,純情的強烈程度,遠超過少男少女,超過她自己可以控制的範圍,無以自拔。」而電影裡的伊斯黛拉,從小一直在情感上捉弄著芬貝爾,對他若即若離,所以芬貝爾對伊斯黛拉的肉體及靈魂,有著越來越深的渴望和期待(Expectations)。芬貝爾越想擺脫伊斯黛拉百般的愛情誘惑,就越是陷得無法自拔。

伊斯黛拉開了門進入芬貝爾的破舊的公寓,芬貝爾睡眼惺忪的睜開了眼,看到一雙修長的雙腿一踮一踮的走了過來,伊斯黛拉來到芬貝爾的床前,緩緩坐在床沿上。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從小芬貝爾就猜不透她的心思。他帶著一臉疑惑的問她:

「妳為何來這。」
「你不是想畫我嗎?」伊斯黛拉覷著眼,一付冷酷的表情。
「是呀?」芬貝爾無耐的回答。
「你睡了一整天,該開始工作了。」伊斯黛拉催促著

「你要我現在就畫嗎?」芬貝爾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好!」芬貝爾立刻跳下床,蹦到靠牆的架子上拿出他的素描簿,深怕假如動作慢了伊斯黛會反悔似的。

2006年4月4日

台北人

 攝影&文字: William Wang
地點:台北101 With 觀音山 2006/02/21

最近<爾雅出版社>推出白先勇<<台北人>>出版三十周年紀念典藏版。逛誠品,看著一疊疊標著特價的<<台北人>>,那價錢賤得比一旁那堆無頭無腦的圖文書還賤,看了叫人心酸,彷彿書中那些被命運摧殘的人物,又一次拋頭露臉的來這賣著笑、乞著憐。

這麼本好書,如今就這麼糟蹋著賣,我心裡暗自忖度著這不就是商人看待商品的價值嗎?改天那圖文書不紅時,恐怕連一折也無人問津。書架上一直不缺著什麼書,於是就順手帶上一本,回家後小心翼翼的把它撫看一遍,再找個好位子收了起來。再怎麼樣<<台北人>>在我那年代裡,可有著崇高的地位和不可抹煞的回憶啊。

第一次看這本書時,還唸高中,住校在外,那年代物資不太優渥,教室後頭有個小書架,同學們就把家裡看過的書,拿來教室後堆放。全班輪著讀一本<<台北人>>。如今擁有這書,一方面重遊年少閱讀的記憶,另一方面也滿足了當年家貧時對物質的渴望。

2005年公視<<孤戀花>>播出後,受到廣大的迴響,<<台北人>>也因此聲名大噪,那沈寂已久的<<台北人>>再度粉墨登場。但卻不受時下年輕人青睞。如同周華建在桃色蛋白質訪問裡道出:「昨天還覺得自已做的是主流音樂,沒想到才隔幾年,當年不足為道的R&B已成為主流,自己反倒成了非主流。就連自已的兒子,都愛R&B而不愛我的歌。」我不禁佩服他那自我嘲諷的勇氣,人總是得面對時間無情的摧殘和嘲諷。

2006年4月2日

流光下的古國伽藍

 攝影&文字:William Wang
地點:中國新疆高昌古國遺址 2004/07/27

趨走  

在翰海蒼茫中沒有道別

旅人摒棄旅團的奢華
兀自追求心中的明月

足跡飛速消失在沙塵裡
了無蹤影

披星戴月的日子
已記不得櫺床軟榻的香沉
無言的旅伴
是泰戈爾的詩集

和心靈的對談

放逐後的一千零一夜
驀然
眼前出現幽藍月色
和流光下的古國伽藍

而回去的路
已模糊